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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人不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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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了申時,幾人才覺得不對,絳禾匆匆而來,語氣較之之前更加焦慮,“她不見了。”

阿挽抿著唇,不說話,握了握手中的千裏牽就要往外走。

絡修一把拉住她,叫她停住了腳步,他緩緩開口:“別急。”

她也緊握著絡修,這教她如何不急,說不定就是苗娘子...穿骨之痛仍在眼前,她絕對不能再讓身邊的人出現這樣的事。

絡修上前一步,安撫性的將手落在她頭頂,眼神裏發出柔和的光,似要撫平她的擔憂,又轉頭看向絳禾,冷靜道:“之前可有異常?”

“她...”絳禾一甩袖,肅然道:“罷了,我去尋她。”

絡修喚他:“絳禾!”

絳禾腳步忽然頓住,回過身,深深地看了絡修一眼,無奈道:“剛說了不要跳你這天坑,也不知怎的就亂了心緒,我現在只想找到她...”

他又道:“之前是我不懂,還說你傻,真是因果循環吶。”

初識絡修時,笑過他的癡情,後來他尋人一直未果,他很是納悶,到底有什麽是值得念念不忘的,見他尋人的喜悅,又忍不住潑下冷水,仍不懂其中滋味,現在似乎有些懂了。

阿挽對他們的話似懂非懂,只知絳禾要去尋人,忙道:“我也去。”

絡修卻再次拉住她,輕道:“不必擔心,有絳禾在。”

見她眉間依舊緊皺,他將她帶入懷中,溫和的開口:“絳禾對她,不少於你我。”

阿挽驚訝的擡頭,疑惑道:“原來絳禾喜歡她?”

“師姐,師姐,娓娓師姐留信了。”君炙雖嘴上一直和娓娓不對付,但終歸還是擔心人的。

阿挽忙接過書信,說是書信,不過是一張字條罷了,只有寥寥幾字:“我歸家一趟。”

怎麽這麽急切,竟連只會一聲都來不及,說起來,這還是她二次歸家了,莫不是出了什麽事?阿挽這才想起來,忙道:“絳禾還不知呢!”

絡修也見到了字條的內容,說道:“我傳音給絳禾。”

君炙聞之一楞,傳音之術只有雙方修為都極高才能使用,這修仙的凡人之中還是甚少見的,沒想到絡修說的這般輕松。

馬兒嘶鳴著,空氣中流動出一股極強的壓力,娓娓翻身下馬,警戒的望著來人,爹爹傳來書信,母親的病又重了。

一時間雲霧起而又散,帶足了殺氣,卻在一瞬間又消失,只見一個從腳到上都穿著黑袍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,只是五官看不太清,卻分明帶著熟悉之意。

她問道:“你是誰。”

“難道不是你比我更清楚,我是誰?”他露了臉。

她木然怔住,恐懼之意從腳底蔓延出來,不可置信的開口:“幸顧...”

他輕喃著:“幸顧。”眸子一暗,道:“你們果然是認識本尊的...呵,本尊的一個千年之劫竟落到了你們仙界,真是笑話。”

“不是我殺的,不是我殺的。”她崩潰的泣出聲,嘴上還不住反駁著,驚顫之下,腳步不穩的跌落在地。

“......”他慢慢踱到她身邊,轉動了一下手掌,然後驀然將五指扼住她的喉嚨,只消一收力,似乎就能奪了她的性命。

他是魔界的太子不是麽,每逢千年有一劫難,這次也不例外,所幸他平安歸來,那劫肯定是破了,為何他那般急切的想要知道丟失的那段記憶,像是忘了很重要的人。此番歸來,他修為更上一層,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就是為了一件事,撕破整個六界也在所不惜。

他面無表情的問道:“告訴本尊,我為何恨著你們?”

“你不記得了...”

她艱難的問出口,看模樣也冷靜下來了。

回答她的是更加收緊的魔掌。

“我要你把我的事原原本本的說給我聽。”

她試探道:“...你本是我師兄,遇仙閣的大弟子...”

他突然扶額,像是十分難受,眼中殺意盡顯,似乎有什麽觸及到了他的底線,他擺擺手,冷道:“罷了,既然本尊那麽恨你們,那麽留著你也沒用。”

還未及反應,他掌中忽然收力,娓娓竟是忘了掙紮,恐懼早已入了骨,她雙手緊緊的握住那個使力的手,雙眼幾乎瞇成了一條線,絕望之中似乎還能看見他毫無波動的眸子,她絕對不能死,嘴中隱約有血腥味傳來,她忽然大喊:“你心愛之人死在...”

他的身形明顯一僵,露出迷茫的神色,似乎在極力記起什麽,目光驟冷,道:“繼續。”

“你、你先放開我。”

落地的一刻,她大口喘息著,娓娓眼中一閃,說道:“你心愛之人死在那裏,所、所以你傷心欲絕...”

他微微垂眸,對她的話不置可否,只是忽然擡掌,掌門直攻她的面門,她再顧不得其他,忙不疊的說道:”是、是遇仙閣的掌門...他不容許你們在一起,逼死了泮水,是他,都是他們害死了你們。”

擡起的手掌失力的落下,泮水,他忽然閉上眼睛,似有一雙柔弱無骨的雙手輕撫著他的臉頰,於他最窮困潦倒之時,出現在他身邊...腦海中又是一閃,懷抱中的人早已涼透,周圍是一個個的屍體,他悶哼一身,似又是被穿破了胸膛。

他不過是愛上自己的師傅,又為何會被容不下呢,管他什麽有違天道,管他什麽規矩倫常,他只想與懷中的人永遠的待在一起,而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劫難,他的劫過了,她自消失於六界之中。

一滴淚滑過他的眼角,他用手拭掉,很疑惑眼淚的出現,很疑惑這段強加於他的記憶,他僵硬的脊背挺直,往前走了幾步,俯視著娓娓,搖頭道:“本尊的俗名是漢炙,從不是什麽幸顧。”

他捂著頭,痛苦的蹲在哪裏,瘋了一般蜷縮在哪裏。

娓娓這時才有了情緒,身體不住的顫動,淚如同斷線的珠子,三兩滴的往下落,死亡的恐懼和胡三的告誡,一時間湧上來,她的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,她咬牙站起來,慢慢踱到他身邊,小心翼翼的看著他,當即柔和的聲音傳來:“你們本來很相愛,雖不能公諸於世,但是私下在一起很快樂...”

漢炙的目光忽然變得柔軟。

“後來泮水師叔收了一個徒弟,名叫阿挽,是個凡人,你們待她極好...自然不瞞她,可是她卻為了能參加越界之爭...就把你和師叔的事告訴了掌門,掌門才...”後面的話皆失了聲,漢炙的眼睛霎時間變得通紅,她補充道:“她身邊有個仙人,修為極高,他們是一起的...還害死了我的師妹。”

“我不是幸顧...”他搖著頭,不知聽進去了多少,驟然消失。

娓娓心上的弦徹底崩斷...如釋重負的跪坐下來,她也雙眼通紅,楞著喘息了好久,懷中似有東西掉了出來,是一個泛黃的信箋,她顫著手撿起來,是爹的信,是娘的病又重了...一日等不得一日,只能用修為續命,爹的修為沒了,她的還有。

她比不得阿挽,越界之爭對她從不是兒戲。

偏生這幾日,苗娘子他們好像消失了一般,絡修也並未再提此事,每日裏陪著她吃吃喝喝,還有修習、等娓娓...

這客棧的一條龍服務著實好得很,能玩的她自是玩了個遍,君炙這幾日倒是不甚理她,她很想解釋清楚的啊,誰料他只擺弄著他的折扇,擺明了不理她,她還在疑惑苗娘子的消失時,就聽見君炙涼颼颼的話:“唔,誰讓祖師爺在這呢。”

聞言,絡修連眼皮也未曾擡。

阿挽正要替絡修正名,只覺得裙擺處微微下墜,她低下頭,原來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正拽著她的裙擺呢,她倏爾一笑,蹲下身,拍拍小朋友的腦袋,問道:“小朋友,你拉我作甚?”

興許是幼時缺少玩伴的緣故,她看著這可憐兮兮的小姑娘,就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。

奶娃娃奶聲奶氣的道:“我想次糖福祿。”

阿挽一聽,接著就叫住那賣糖葫蘆的小哥,小姑娘在下面張牙舞爪的叫道:“那個,那個。”

小朋友個子不高還要蹦蹦跳跳的模樣惹她輕笑,接著蹲下身子,對奶娃娃道:“姐姐抱著你好不好~”

“好。”

絡修坐在一側瞧著遠處的人,不禁也勾起嘴角,心情極佳,目光一長,似乎是很久以後,他們二人也生個奶娃娃的模樣,看樣子阿挽是喜歡女孩子的吧,正巧他也是,會不會也和阿挽這般乖巧時而鬼靈精怪?

就在此時,絡修忽然眉頭一皺,沖著阿挽厲聲道:“阿挽,放開她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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